甬道两端宽,中段窄,热雾堆叠,令人目不能视。两支小队谨慎推进,直至相遇,才知道甬道内空无一物,只有一束长枪直立在泥地上,枪尖深扎入土。

“人呢?”近卫们面面相觑。无人回答,夜风微微掀动身后每一顶大帐的门帏,喊杀声远自数里外西北山麓上传来,清晰可闻。

王帐内果然空寂。

地面与四壁铺设的厚密金紫驼绒织毯吸去了外头的喧声,一步踏上,靴子便陷下半寸。织毯上倾倒了七八个空酒坛子,酒气浓烈,合着火塘内将熄的灰烟,扎得人睁不开眼。

没有全副武装的近卫环伺,整座大帐内只有一人醉卧在地。

他熟睡着,毫无防备地用后背正对帐门,连那身驰名瀚北的锻银重甲都不曾仔细扣紧,只是虚合着,系带与锁扣散乱无章,几撮银发从斜戴的护盔内落下。沉重甲胄遮盖下的这副身躯看似庞大,此刻却没有一丝还手之力。

右菩敦王竟在临阵前喝醉了。没有旁人帮忙,连甲胄也无法自己穿好了吗?夺洛嘴角弯起嘲讽的笑,拔刀出鞘,慢步走上前去。

他不会费劲弄醒额尔济。与二十年前的瀚北第一勇士一战,诚然是种荣耀,但他对这种虚幻的荣誉并无兴趣。于他而言,今天会是劳累而漫长的一天,要做的事还多得很,他不愿虚耗精力。

夺洛双手稳稳握紧刀柄,刃尖猛然反插下去。

刹那间,眼前满是轻盈跃起的灿烂银光。